221“我想吻你，可以吗?”
到底不是成天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，在医院里例行休养的一个星期里，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天之外，那些Alpha尽管仍旧会经常抽空过来，却也没有再出现过那样的扎堆现象。
只是唐燕久房间里的食物从来都没有少过，从理所当然的正餐，到病房里必然少不了的水果，再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特色小吃和零嘴——甚至因为这些东西实在太多，还导致他的责任医师对此明确表达了不满，并在严格规定了他每天的进食量的同时，把一部分零食给直接划到了暂时不许碰的范畴里去。
可即便如此，唐燕久在出院的时候，肚子上也依旧多出了一圈手感极好的软肉，让唐燕久颇有种历史重演的感觉。
一如既往地拒绝了所有想要送自己回家的人，独自打车回了家，唐燕久一进本，就把自己摔进了许多年都未曾换过的沙发里，随手抱过一个玩偶翻过身，望着天花板上一成不变的星星贴纸发呆。
一个星期的时间，显然远远不够他理清自己那一团乱麻的心情——唐燕久甚至依旧无法确定，自己对于那些Alpha的“好感”，究竟是不是他们所期待的那种“喜欢”。
每个人总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，唐燕久想，与这份感情相关的事情，大抵就是他哪怕花上更多时间，也没有办法轻易弄明白的弱项了。
……所以以前自己总是下意识地回避这方面的事情，实际上是本能做出的自我保护吗？
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，唐燕久不由地有些失笑。他把脸埋进怀里抱着的玩偶肚子上，用力地蹭了蹭，然后顶着一头被自己弄乱的头发侧过身，想要拿脚去勾被放在了另一头的薄毯——然后在仰头的瞬间，就对上了站在楼梯口的ALpha的视线。
空气的流动，都仿佛在刹那间凝滞了那么几秒，唐燕久伸出去够到了毯子的脚僵在那里，好半晌才假装不动声色地，一点点、一点点地缩了回来，往后蜷扣起脚趾，试图以此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窗外的日光映照进来，使得空气中飞舞的浮沉都变得清晰可见，为这本就足够尴尬的气氛，又增添了几分难言的微妙。
“呃，那什么，”良久，唐燕久才干笑了两声，坐正了身体打破了这份有些诡异的沉默，“你还在啊……”
大抵是因为知道后面都还有其他人要过来，之前在这里暂住的每一个人，都会在那段短暂的“同居”结束之后，主动搬离出去，以至于唐燕久压根都没有想过，自己在出院回来之后，还能在这里再见到人。
而直到这个时候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，辛卯确实还没有把家里的门卡归还。
尽管他很怀疑，就算没有那个东西，自家这简陋至极的防护系统，是不是真的能拦住这个在相关技术上，有着极高造诣的青年。
又和唐燕久对视了一阵子，辛卯才抬起脚，迈步走下楼梯，隔着沙发背站在了这个Omega的面前，出口的声音带着一点近似无机质的特殊质感：“我需要搬出去吗？”
“当然不……”快了脑子一步的回答，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出了口，唐燕久回过神来，视线有点尴尬地飘了飘，“就是，那个，工作……”
“我可以在这里完成，”给出了和曾经相同的答案，辛卯停顿了片刻，再次开口，“而且在这里更方便采集你的各项数据。”
“在回到流光号复职之前，我想请你继续担任测试员，”他看着唐燕久的双眼，玻璃珠似的瞳眸当中，见不到一丝杂质的存在，“可以吗？”
——极具欺骗性。本来心中就有所倾向，唐燕久自然不可能拒绝这种请求。
简短的回答过后，稍显空旷的客厅里，立时又安静了下来，令唐燕久有那么一丢丢的坐立难安。
在和这些Alpha熟悉之后，他在他们的面前，自然也是放松的——但即便如此，有些举动，也依旧是在仅有自己一人的时候才会做出的。
并不一定有多么出格或者古怪，只是……
“很可爱，”辛卯的声音突然响起，打破了两人之间逐渐蔓延开来的沉默，“哥哥刚刚的样子。”
就仿佛有什么东西，在脑子里轰然炸响，唐燕久的整张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，一双黑亮的眼睛也睁得圆圆的，浸润了溪水的黑宝石一般。
——让他整个人更加符合辛卯刚刚出口的形容。
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绕过沙发，来到自己的身边坐下，唐燕久陷入宕机状态的大脑，也依旧没能越过那个过于巨大的卡顿，重新恢复运转。
已然变得无比熟悉的信息素气息，随着距离的拉近飘入鼻间，唐燕久抱着玩偶的手动了动，忽然就觉得面颊上的热度，飞快地朝着身体的其他位置蔓延，连指尖都传来些微的酥麻。
好一会儿才把这种感觉给压了下去，唐燕久稍微挪了下手脚，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，才终于找回了思考的能力。他略微偏过头，看向边上垂着眼，似乎是在通讯器上的什么消息的Alpha，犹豫了好一会儿，还是没忍住开了口：“阿卯。”
“你……”对上辛卯看过来的视线，唐燕久又迟疑了片刻，才将心里纠结了很久的问题，给问出了口，“为什么会愿意，那个……”话说到一半，唐燕久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出什么确切的语句，来表述自己的意思，一时之间措辞有点破碎，“就是，之前在医院里说的、一妻多夫……？”
大概是这个问题，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，都实在太过微妙，即便唐燕久自己，并没有在这上面夹带什么特殊的试探，也总还是觉得将其问出口之后，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。
而或许也是出于同样的别扭感受，眼前的Alpha并没有在第一时间，就给出回答。那双玻璃珠一样漂亮干净的眸子，和唐燕久对视了好半晌，才轻轻地眨了一下，更加清晰地倒映出了这个Omega，那带着点不安与忐忑的面容。
“因为我觉得，如果我真的被小久拒绝了，”并没有使用那个会引发唐燕久特殊反应的称呼，辛卯的语气里，带着些微与平常说话时不同的认真——并不明显，却无端地清晰，“我也不会就那样死心放弃。”
这句话，似乎与唐燕久所问的问题，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。
唐燕久有些困惑地偏了下脑袋，有些不明白这个Alpha想要表达的意思。
“我想，”或许是看出了唐燕久心中的想法，辛卯停顿了两秒，才继续说了下去，“其他人应该也是一样。”
——纵使得到了与自己的期望不符的答案，也绝不可能在简简单单的一句“好”之后，就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起放下。
而无论是他还是其他的几个Alpha，显然都有着影响这个Omega生活的能力。大抵是辛卯的话着实出乎了唐燕久的预料，这个Omega在愣怔了好半晌之后，才回过神来似的干笑了两声：“应该不至于吧？”
“我感觉，大家好像也都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啊……”话说到后面，声音却是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小，唐燕久就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底气不足似的，在短暂地停顿了片刻之后，刻意强调什么似的加重了语调，“至少上将绝对不会——”
然而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对上辛卯那双依旧看不出多少情绪的纯黑眼眸，唐燕久后面半句笃定的话，忽然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。
“人类并不是纯由理智操控的生物。”而就像是要打碎他的最后一点幻想和侥幸一般，辛卯轻声开口——既像是在说那个唐燕久口中提到的帝国上将，又像是在说他自己。
“……那你们难不成还能把我给囚禁起来不成。”似是对辛卯的说法，有那么一点点不服气，唐燕久忍不住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，说完之后，却是自己忍不住抬起头，瞥了面前的Alpha一眼，有那么一点点说不上来的心慌。
“那如果——我是说如果，”又纠结了那么一会儿，唐燕久小小地吸了一口气，“如果我拒绝了你的话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空气陡然间安静了下来，只能听到两个人频率并不一致的呼吸声。良久，辛卯的声音才响了起来，打破了这份持续得有些过长了的沉默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他并不希望招致这个Omega的厌恶，所以如果真的得到了那样的答案的话，大抵并不会执着于频繁地出现在对方的面前。
只是——
目光不自觉地，就看向了唐燕久手腕上的通讯器，辛卯略微抿了抿嘴唇。
于他而言，在这个高度电子化的社会当中，想要见到这个人的身影，知晓与对方有关的消息，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。
或许是从辛卯的视线落点中，猜到了一点什么，唐燕久蓦地抬起手，掐住这个Alpha的脸，迫使他和自己对视，一双与他同色的眸子当中，满满的都是不容置疑的认真：“——不许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。”
“而且，”唐燕久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，从口中吐出的字句缓慢而清晰，“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，而去改变自己的决定。”
即便他很清楚，这些Alpha当中的任何一个，确实都有对自己做点什么的能力。
两双有着同样纯粹的黑色的眼眸，在陡然降临的安静当中对视着，彼此都倒映着属于对方的样貌。
“我想吻你，”而打破了这份沉寂的，是Alpha突兀的、略带低哑的嗓音，“可以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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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唐燕久房间里的食物从来都没有少过，从理所当然的正餐，到病房里必然少不了的水果，再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特色小吃和零嘴——甚至因为这些东西实在太多，还导致他的责任医师对此明确表达了不满，并在严格规定了他每天的进食量的同时，把一部分零食给直接划到了暂时不许碰的范畴里去。
可即便如此，唐燕久在出院的时候，肚子上也依旧多出了一圈手感极好的软肉，让唐燕久颇有种历史重演的感觉。
一如既往地拒绝了所有想要送自己回家的人，独自打车回了家，唐燕久一进本，就把自己摔进了许多年都未曾换过的沙发里，随手抱过一个玩偶翻过身，望着天花板上一成不变的星星贴纸发呆。
一个星期的时间，显然远远不够他理清自己那一团乱麻的心情——唐燕久甚至依旧无法确定，自己对于那些Alpha的“好感”，究竟是不是他们所期待的那种“喜欢”。
每个人总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，唐燕久想，与这份感情相关的事情，大抵就是他哪怕花上更多时间，也没有办法轻易弄明白的弱项了。
……所以以前自己总是下意识地回避这方面的事情，实际上是本能做出的自我保护吗？
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，唐燕久不由地有些失笑。他把脸埋进怀里抱着的玩偶肚子上，用力地蹭了蹭，然后顶着一头被自己弄乱的头发侧过身，想要拿脚去勾被放在了另一头的薄毯——然后在仰头的瞬间，就对上了站在楼梯口的ALpha的视线。
空气的流动，都仿佛在刹那间凝滞了那么几秒，唐燕久伸出去够到了毯子的脚僵在那里，好半晌才假装不动声色地，一点点、一点点地缩了回来，往后蜷扣起脚趾，试图以此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窗外的日光映照进来，使得空气中飞舞的浮沉都变得清晰可见，为这本就足够尴尬的气氛，又增添了几分难言的微妙。
“呃，那什么，”良久，唐燕久才干笑了两声，坐正了身体打破了这份有些诡异的沉默，“你还在啊……”
大抵是因为知道后面都还有其他人要过来，之前在这里暂住的每一个人，都会在那段短暂的“同居”结束之后，主动搬离出去，以至于唐燕久压根都没有想过，自己在出院回来之后，还能在这里再见到人。
而直到这个时候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，辛卯确实还没有把家里的门卡归还。
尽管他很怀疑，就算没有那个东西，自家这简陋至极的防护系统，是不是真的能拦住这个在相关技术上，有着极高造诣的青年。
又和唐燕久对视了一阵子，辛卯才抬起脚，迈步走下楼梯，隔着沙发背站在了这个Omega的面前，出口的声音带着一点近似无机质的特殊质感：“我需要搬出去吗？”
“当然不……”快了脑子一步的回答，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出了口，唐燕久回过神来，视线有点尴尬地飘了飘，“就是，那个，工作……”
“我可以在这里完成，”给出了和曾经相同的答案，辛卯停顿了片刻，再次开口，“而且在这里更方便采集你的各项数据。”
“在回到流光号复职之前，我想请你继续担任测试员，”他看着唐燕久的双眼，玻璃珠似的瞳眸当中，见不到一丝杂质的存在，“可以吗？”
——极具欺骗性。本来心中就有所倾向，唐燕久自然不可能拒绝这种请求。
简短的回答过后，稍显空旷的客厅里，立时又安静了下来，令唐燕久有那么一丢丢的坐立难安。
在和这些Alpha熟悉之后，他在他们的面前，自然也是放松的——但即便如此，有些举动，也依旧是在仅有自己一人的时候才会做出的。
并不一定有多么出格或者古怪，只是……
“很可爱，”辛卯的声音突然响起，打破了两人之间逐渐蔓延开来的沉默，“哥哥刚刚的样子。”
就仿佛有什么东西，在脑子里轰然炸响，唐燕久的整张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，一双黑亮的眼睛也睁得圆圆的，浸润了溪水的黑宝石一般。
——让他整个人更加符合辛卯刚刚出口的形容。
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绕过沙发，来到自己的身边坐下，唐燕久陷入宕机状态的大脑，也依旧没能越过那个过于巨大的卡顿，重新恢复运转。
已然变得无比熟悉的信息素气息，随着距离的拉近飘入鼻间，唐燕久抱着玩偶的手动了动，忽然就觉得面颊上的热度，飞快地朝着身体的其他位置蔓延，连指尖都传来些微的酥麻。
好一会儿才把这种感觉给压了下去，唐燕久稍微挪了下手脚，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，才终于找回了思考的能力。他略微偏过头，看向边上垂着眼，似乎是在通讯器上的什么消息的Alpha，犹豫了好一会儿，还是没忍住开了口：“阿卯。”
“你……”对上辛卯看过来的视线，唐燕久又迟疑了片刻，才将心里纠结了很久的问题，给问出了口，“为什么会愿意，那个……”话说到一半，唐燕久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出什么确切的语句，来表述自己的意思，一时之间措辞有点破碎，“就是，之前在医院里说的、一妻多夫……？”
大概是这个问题，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，都实在太过微妙，即便唐燕久自己，并没有在这上面夹带什么特殊的试探，也总还是觉得将其问出口之后，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。
而或许也是出于同样的别扭感受，眼前的Alpha并没有在第一时间，就给出回答。那双玻璃珠一样漂亮干净的眸子，和唐燕久对视了好半晌，才轻轻地眨了一下，更加清晰地倒映出了这个Omega，那带着点不安与忐忑的面容。
“因为我觉得，如果我真的被小久拒绝了，”并没有使用那个会引发唐燕久特殊反应的称呼，辛卯的语气里，带着些微与平常说话时不同的认真——并不明显，却无端地清晰，“我也不会就那样死心放弃。”
这句话，似乎与唐燕久所问的问题，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。
唐燕久有些困惑地偏了下脑袋，有些不明白这个Alpha想要表达的意思。
“我想，”或许是看出了唐燕久心中的想法，辛卯停顿了两秒，才继续说了下去，“其他人应该也是一样。”
——纵使得到了与自己的期望不符的答案，也绝不可能在简简单单的一句“好”之后，就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起放下。
而无论是他还是其他的几个Alpha，显然都有着影响这个Omega生活的能力。大抵是辛卯的话着实出乎了唐燕久的预料，这个Omega在愣怔了好半晌之后，才回过神来似的干笑了两声：“应该不至于吧？”
“我感觉，大家好像也都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啊……”话说到后面，声音却是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小，唐燕久就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底气不足似的，在短暂地停顿了片刻之后，刻意强调什么似的加重了语调，“至少上将绝对不会——”
然而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对上辛卯那双依旧看不出多少情绪的纯黑眼眸，唐燕久后面半句笃定的话，忽然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。
“人类并不是纯由理智操控的生物。”而就像是要打碎他的最后一点幻想和侥幸一般，辛卯轻声开口——既像是在说那个唐燕久口中提到的帝国上将，又像是在说他自己。
“……那你们难不成还能把我给囚禁起来不成。”似是对辛卯的说法，有那么一点点不服气，唐燕久忍不住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，说完之后，却是自己忍不住抬起头，瞥了面前的Alpha一眼，有那么一点点说不上来的心慌。
“那如果——我是说如果，”又纠结了那么一会儿，唐燕久小小地吸了一口气，“如果我拒绝了你的话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空气陡然间安静了下来，只能听到两个人频率并不一致的呼吸声。良久，辛卯的声音才响了起来，打破了这份持续得有些过长了的沉默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他并不希望招致这个Omega的厌恶，所以如果真的得到了那样的答案的话，大抵并不会执着于频繁地出现在对方的面前。
只是——
目光不自觉地，就看向了唐燕久手腕上的通讯器，辛卯略微抿了抿嘴唇。
于他而言，在这个高度电子化的社会当中，想要见到这个人的身影，知晓与对方有关的消息，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。
或许是从辛卯的视线落点中，猜到了一点什么，唐燕久蓦地抬起手，掐住这个Alpha的脸，迫使他和自己对视，一双与他同色的眸子当中，满满的都是不容置疑的认真：“——不许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。”
“而且，”唐燕久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，从口中吐出的字句缓慢而清晰，“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，而去改变自己的决定。”
即便他很清楚，这些Alpha当中的任何一个，确实都有对自己做点什么的能力。
两双有着同样纯粹的黑色的眼眸，在陡然降临的安静当中对视着，彼此都倒映着属于对方的样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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